一碗面吃完, 袁曉曦見榮胥臉色好些, 拍拍他肩膀說：“早點休息。”說完，走了。

榮胥一個人坐著。小山村的夜晚，安靜得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見。他明明很累，連開了二天一夜的車，中間也就在服務區合衣瞇了一個多小時，卻覺得很安心。跟她的距離不再隔著無數裏路了。

榮胥垂下來的眉眼不自覺露出一抹笑來。

第二天早晨，袁曉曦從榮胥房間經過, 聽著裏面沒動靜。想著這人也怪辛苦的, 便沒有叫醒, 一直任由他睡到快中午。

看見榮胥下樓，袁曉曦招他過來, 將自己準備招人的打算告訴他, 問：“你有沒有什麽建議？”

榮胥說：“這事我知道了, 我來辦。”

袁曉曦心中高興, 親手給榮胥盛了飯。

半個月後, 榮胥離開了一趟雲霧村，回來的時候, 身邊就跟了二男一女。倆男的一個居然是杜原, 另一個叫孟廣生, 年紀五十六歲, 原是神龍山梅嶺觀的道士，一品丹師。道觀地處偏僻，生計艱難, 他就同自己妻子一起應聘過來。

孟廣生的妻子姚青枝不是丹師，年輕時候得了一場病，無生育能力，可以幫忙燒火做飯以及收拾的活計。

袁曉曦看著領過來的人，很滿意。她這跟班脾氣雖然有點大，但不得不說處理事情的能力很強。孟廣生和姚青枝都是附近的人，對這片山很熟悉，沒有親眷，也沒有牽掛。一個負責燒火做飯，一個打理靈草園。再合適不過了。換她，估計找不到這麽合適的人選。

至於杜原——

榮胥說：“他師傅前不久過世了，抱陽觀就剩下他師兄和他。”

榮胥有杜仲杜原的電話，偶爾也有聯系。和杜仲杜原都在一個微信群裏面，袁曉曦說要招人，榮胥頭一次就想到了這師兄倆。杜仲繼承了抱陽觀，舍不得丟下，就讓杜原過來了。

杜原上前沖袁曉曦行了一個禮：“袁大師。”不知道是車裏暖氣太好，還是他臉皮太薄，一個照面，臉微紅了。

袁曉曦知道杜原愛好煉丹。她這裏只要幹好了分內的事情，是不拘他們私下想做什麽的，如果有丹道上的困惑也可以過來找她。

跟三人說了薪酬和安排。孟廣生和杜原兩人每人每月五千，包吃住，負責靈草園的照顧和山裏的巡邏，姚青枝負責後勤，燒火做飯，打掃衛生，每月四千。她對三人的要求是，不得隨意將外人領進來。

規矩榮胥已經跟杜原等人談過了，比袁曉曦說得還要細還要多。簽署了合同之後，榮胥才把人帶到袁曉曦面前來。

初步談好了，袁曉曦就領著人上了山。安排了住所。山上兩棟樓，大的那棟住一二十人都沒問題，煉丹房，洗浴間，一應俱全。袁曉曦將杜原等人安排住在了這裏。

小的那棟是她和榮胥的住所。孟廣生和姚青枝本來就是山上道觀的人，十天半月不見生人都是平常事，杜原性格靦腆，也沒說不好。

將人安排好了，榮胥跟袁曉曦說起了網店的事情。過年期間，袁曉曦的網店暫停了營業。這一片山頭整頓下來，袁曉曦手中已經沒多少錢。網店自然得開，她現在有一大家子要養。

丹師的微信群裏面，每天都有消息接收。清心丹和養心丹的價錢已經降下來了。新年第一單，袁曉曦決定出售一枚定顏丹和繼續接三單清心丹的煉制。

她是五品丹師，當初通過丹塔五品丹師考核時，煉制的就是定顏丹。這已經不是秘密。在雪域的時候，她也煉制過一爐定顏丹，成丹了五枚，給袁曉天一枚，還剩下四枚，留手上也沒什麽用。

袁曉曦現在手頭緊張，榮胥給定顏丹掛出了拍賣的字樣，丹藥的具體名稱沒點明，只寫清楚了是五品神丹，底價二千萬起。拍賣的具體時間為三天後，采取網上拍賣方式，有意者請加Q群。

丹師群裏自行組織的小型拍賣他們並不是第一個。大家都是行內人，心知肚明，這般拍賣的都是稀缺貨，價高者得，若是連底價都拿不出，也就不要摻和了。

袁曉曦的網店一直是熱門，關註的人多。原本灰色的網頁變成了鮮亮的顏色後，沒多久，榮胥的網站頭像就閃不停了。

三單清心丹的煉制很快就定了出去，這條銷售掛上已結束的字樣後，他的頭像並沒有停住了閃爍。問拍賣的丹師絡繹不絕。

五品神丹，名頭夠響。不管是什麽丹藥都令人垂涎。對於大部分三品以上的丹師來說，錢是小事。高品階丹藥卻是可遇不可求。榮胥對有意加群的丹師核對了身份，也透露這五品丹藥針對的人群主要是女人。

這是榮胥自己的理解。

然而加群參加拍賣會的丹師還是太多。整一下午，榮胥都在篩選人選。第二天，詢問的丹師更多了。左騰宇和牟華清等人直接打了電話過來詢問。

袁曉曦也接到了文遠來的電話。他應該事先跟榮胥談過，居然猜到了是定顏丹。

袁曉曦沒回答是還是否，問道：“文道友不是才得了一枚回春丹嗎？”

她想不明白，這人還要定顏丹做什麽？

文遠來笑著說：“袁大師，我妻子今年二十六歲……”

袁曉曦明白了。她還是沒說是什麽丹藥，一視同仁，讓文遠來如果感興趣，就加群，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，總之，是不會讓他失望的。

文遠來秒懂了。

到了第三天，榮胥告訴袁曉曦，他已經核查過了，通過加群參加拍賣會的一共是十六人，三品丹師十一人，四品大丹師五人，文遠來就是其中一個。

時間到了，拍賣開始，丹藥名稱揭開，圖片發出去。原本只有寥寥幾人說話的群安靜了片刻。很快就有位名字叫錢通的發言了：“快開始吧。”

榮胥指著這個人說：“他是閩南錢氏的錢通，閩南錢氏現任的家長錢達是他的侄孫，他是四品丹師，在錢氏的地位超然。”

袁曉曦不知道榮胥是從怎麽查到這些消息的，四品丹師除了極個別，基本不在俗世行走了。她參加過四品以上丹師的交流會，當時是有個姓錢的，年紀不小。

“閩南錢氏的大丹師有幾位？”袁曉曦問榮胥。

榮胥笑著說：“大丹師統共就十來人，錢氏要是有二名大丹師，還不得穩坐中醫世家的頭一把交椅了？只有這個老東西！閩南那地方比較特殊，他們更擅長毒和蠱，在中醫治療方面其實並沒有特別出眾的人才，他們擅長的是制藥。”

中醫中藥跟丹藥有很多相同之處，閩南錢氏的藥很獨特，多半與這位四品大丹師有很大關系。

袁曉曦點了點頭，對榮胥說：“開始吧。”

榮胥發言了，先致了歡迎詞，然後說了拍賣的規則，大抵跟線下拍賣差不多。定顏丹，底價二千萬起，十萬起加，同等價值的靈草也可以參與交易。

榮胥說了開始後，Q群裏沸騰了，他的發言很快就被不斷刷新的消息覆蓋了。

直到報價上了三千五百萬，消息刷新的速度這才慢下來。

榮胥搖了搖頭，他問過袁曉曦，這一枚定顏丹大約能維持容顏三十年不老，三十年之後，或者中間遭遇了意外傷害，定顏丹就不起作用了。該變老還是會變老，受了傷，能不能覆原一樣得看個人體質。

就這樣居然能炒到三千多萬。他是不理解了。他核查通過進群的這些丹師中年紀可都不輕了，只有二個女丹師。

袁曉曦笑而不語。越是容顏將逝，越是迫切想留住，大丹師都是不缺錢的，更何況他們買下定顏丹，也不一定非要給自己用。比如文遠來，競價定顏丹就是為了他的小嬌妻。

定顏丹的報價上了四千萬後，只剩下錢通和文遠來還在競價。

袁曉曦看了一會，給文遠來打了個電話。

“文道友，你真想要這枚定顏丹嗎？”

文遠來跟錢通爭上火了，語氣有些不好，“這是自然。”

袁曉曦笑著說：“文道友，你不用繼續競價了，我四千萬賣你一枚。”

文遠來楞了片刻，嘿嘿笑起來。網上的競價已經炒到了四千五百多萬了。“袁大師的好意，我先謝過了，四千萬，我明天就讓人轉您賬上。不過，這個這錢通，您跟他不熟吧？”

“不熟。”袁曉曦回答。

“那就好。”文遠來又笑起來。

袁曉曦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，網上競價還在繼續。榮胥轉頭看她一眼，說：“這有什麽好奇怪的？文遠來這是給姓錢挖坑呢。”

袁曉曦懂了。這事她以前也幹過。坐收暴利的好事，她當然高興了。

網上的報價一直炒到了四千八百萬之後，文遠來才停下來。榮胥宣布，定顏丹歸錢通所有。

拍賣結束了，Q群反而更熱鬧了，有人問丹雲閣下次準備推出什麽好貨？也有說能不能提前預定下月的單。榮胥一概沒有回覆。他與錢通電話連線。錢通不相信快遞。兩人約定了線下交易的時間和地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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